纵观二胡近1500年的发展演变历程,以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二胡三杰(刘天华、华彦钧、吕文成)的崛起为分水岭,其社会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:
(一)卑微的传统期。在封建时代的漫漫长夜里,历代统治者眼里的胡琴是一件粗鄙的乐器,不能登大雅之堂。虽然《明史.乐志》曾记有洪武元年(公元1368年)建国庆典宴会上,乐手以胡琴、琵琶合奏《四夷舞乐》,但从目前有据可靠的史料里,相比琵琶、笛子等弹拔、吹奏乐器频频出现在宫廷宴乐里,类似有关胡琴的记载实在较为鲜见。而由于其制作简便、成本低廉、方便易携等特性,二胡作为胡琴类乐器的代表,相反在民间得到广泛流传,但也长期局限于为戏曲、说唱、歌舞、宗教音乐伴奏和参与某些小型传统乐队的合奏,以及一些地位低微的民间艺人用以谋生的工具,因此,二胡甚至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被视为是“叫化子的乐器”而沦落街头。到了清嘉庆年间,由于二胡所张老(内)子(外)二弦恰好犯了乾、嘉二皇共政之忌,倘若断了老弦或子弦,更是天大的晦气,便干脆颁布了在戏曲演奏中不得使用二胡之禁令。一直到晚清各种矛盾激化,朝庭无暇顾及时,梨园艺人手中方才响起二胡声,但仍然停留于合奏中的辅助配角地位。即使在二胡现代派宗师刘天华先生初学之时,其父也曾严加斥责,甚至有摔琴之举,其妻也认为是没有出息之举。刘天华在《月夜及除夜小唱说明》一文中,对二胡的地位曾有过精辟的论述:“论及胡琴这乐器,从前国乐盛行时代,以其为胡乐,都鄙视之;今人误以为国乐,一般贱视国乐者,亦连累及之,故自来很少有人将它作为一件正式乐器讨论过,这真是胡琴的不幸”。
(二)辉煌的现代期。随着封建社会在20世纪初的崩溃解体,音乐文化的环境也进入了历史性的转型期,以“二胡三杰”为代表的一大批二胡艺术酷爱者和演奏家,紧紧抓住了时代发展的机遇,推动二胡发展取得了历史性突破。主要有三大标志:一是从伴奏的“配角”上升到独奏的“主角”,自1915年以来,现代二胡开宗立派的大师刘天华先后成功创作出《病中吟》、《月夜》、《良宵》等十大二胡独奏曲,成为二胡发展史上前无古人的光辉篇章,同时又巧妙借鉴小提琴等西洋乐器的创作手法和演奏技巧,极大地提高了二胡的表现力,使之彻底从民间伴奏中脱颖而出,成为可登音乐会大雅之堂的专业独奏乐器。众所周知,二胡当今已作为主调音乐最光辉的阐释者,在民族管弦乐队中占据了魁首的位置;二是从民间自发性的口耳相传成为高等学府的专业教育,通过刘天华的努力,二胡自上世纪三十年代开始正式进入高等学府,从街头艺人卖唱的工具一跃成为音乐教育的正规专业,自此把二胡的创作、演奏和传承,逐步推向一个教学相长、人才辈出的繁荣局面。正是因为上述两大贡献,才有了二胡“自有天华,乃登上品”一说;三是逐步取得了世界性影响,天才式的民间音乐家阿炳(华彦钧)对此应推首功。他的《二泉映月》等三首二胡名曲,独尊传统而又突破传统,将二胡艺术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,被灌成唱片流传到海外后风靡全球,史无前例地为中国民乐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。其后,通过闵惠芬等一大批杰出的后起之秀的传播和推广,二胡在海外已几乎成为中国民乐的标志性符号。